谈陈老师

陈老师是我在长郡高三时候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高考完后，我和她以及马老师之间有一些摩擦，以至于我一直不敢和她联系。而今天，我接到她的电话。

大学四年来，高三的0606班级大大小小也有一些聚会了，我从来没有参加。一方面，老家不是长沙的，火车区间从上海就直接到老家了，中途下的话，麻烦；另一方面，大学四年经历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时候是准备诸如GT考试、论文之类的正经事，有时候根本就是在玩，所以本来就很少回自己家里，更不用提去长沙了。

她只教过我一年。电话里的声音和当年的区别不大，是一种很亲切的、慈祥的声音。

她说，她刚刚在路上碰到马老师，忽然想起来我在7月初给她发的那条短信。她当时收到短信的时候没有马上回复，因为在忙着长郡期末考试的事情，所以给忘记了。而我在短信里提到了马老师，所以她忽然记起来了，于是给我打了电话。 我说，其实我当时在长沙负责招生，准备抽空看望您的，但是我没有收到您的回复。由于当年我和马老师的事情，我担心您还在生气，所以不敢再次惊动。她说，那些个事情都过去了。

我忽然觉得，当年的我，是不是太过年轻气盛了？尽管我当时的在文章里只针对收费补习的马老师，但毕竟是她介绍我去的。我对马老师的敌意，势必会引起他们之间的冲突。而我却没有考虑那么多，义愤填膺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讨马檄文”，弄得长郡人尽皆知，弄得雅礼的晚辈在评论里和我争论，弄得张老师给我留言说：“这篇文章还是撤下吧，免得让老师对你有看法。”

在这里，不想多费笔墨回忆和马老师相关的事情。因为听到陈老师电话的声音，忽然间感到，一个老师，无论她的学生做了什么，她都是敞开胸怀原谅他的。我觉得，她就好像我奶奶年轻的时候，对着还是孩童时代的我聊心。

但是，我对她的这种尊敬，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长郡普通班每年都会分班，高一0608班的班主任是高老师，他是陈老师以前的学生；高二0603班是张老师，自然是我非常敬重的高中老师，而且和张老师在一起的一年里，我的成绩基本稳定在年级前十，甚至有一次偶然拿了个第一。再加上阑尾炎住院的事情也是在高二，张老师带着夫人来医院看望我。自然，我和他是非常的默契。所以，当我得知高三分班的时候，张老师没有抽中我所在的班级，而我被陈老师纳入子弟，我当然是无法接受的。

高三第一期开学半个多月的样子，我依然没有适应陈老师的教学方式。她是那种课堂难度不大，主要面向中等学生的教学。所以，基本上上数学课对于我来说成了彻底的自习课。再说物理老师上课总是用很地道的长沙话，我基本上听不明白，所以也成了自习课。语文老师很尽心，但却是第一次带高三的新手。6班的同学，基本上是新面孔，除了垚哥，几乎没有我以前熟悉的朋友。与此同时，和我关系比较要好的0603班其他几个厉害的同学，比如艺卉，依然还在张老师手上，而且张老师的8班还有高一就和我玩得很好的晓明哥。8班的老师阵容也显得十分强大。化学是我敬重的关老师，物理是那个不太理其他班的同学的严老师，语文是富有思想的皮老师，生物是带实验二班的肖老师。

总之，我萌生了转班级的念头。张老师似乎也表示这理论上可行，让我自己拿主意。

当时我还住在垚哥家里。有一天晚上，我下决心跟陈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表示了我对她教学方式的不满，并且暗示想换个班。陈老师跟我耐心的解释，说她必须要照顾其他的同学。并且，虽然有点生气，但却似乎是默许了我转班的请求。

但是，第二天课间，我和化学欧老师聊天的时候谈到我的想法之后，我不得不放弃了我去8班的打算。欧老师说，高二到高三分班的时候，会把我们高二所有的月考成绩汇总后依次排名。男生单独排名，女生单独排名。然后，把男生按照“之”字形的结构放到10个长郡班里面：
1，2,3,4,5,6,7,8,9,10；
20,19,18,17,16,15,14,13,12,11；
你是第一名，那你们6班的男生第二名就是年级第20名。女生也是这样。然后老师们分别抽一组男生，一组女生。

这样下来，才能保证班级的水平平均。

你要是跑到8班，肯定是对陈老师是不利的，她只是没有明说。

最后，这件事情就算放下了。高三那年，确实数学和物理课成了我的自习课。但是我也得到了一位非常好的英语老师的指点——Samsara。有次月考，居然英语能够单科第一（我高一的时候英语期末曾经打过77这样的成绩）。

记得高二下学期，越来越临近高考。陈老师有好几次带我在外面吃饭，西餐，牛排。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我，对这十分珍惜。似乎，那是我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

后来有一天，陈老师对我说，要不要让马老师帮我指点一下语文的学习方法。懵懂的我直接就说好的。跑到马老师办公室听他教育了一些我早已经知道的东西，后来又间隔着利用中午、课间的时候指点了一下作文的写作，最后在高考前一天临时对我猜作文题目。这些，我原本都以为是马老师爱惜学生的单纯表现，而当高考后我忽然得知他暗地里问我家里要了两千块钱辅导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收到了欺骗。并且写了一篇文章对马老师进行了抨击。而这也可能伤害到了陈老师。

高考第一天当天中午，由于和父亲闹别扭，我一气之下和妈妈一起跑到陈老师家中午睡，当时离考试只有1个小时不到，我估计也只是打了一个小盹。

填报志愿那一天，陈老师没有对我的成绩有任何表示。我原以为她会细细问我为什么失误了，然后我可以准备一大堆的话回答她。但是其实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作为一个那么老资历的老师，高考中的沉浮她早已司空见惯。希望学生成功，但是也不拒绝失误。我似乎记得她当天只和我说了一句话，笑着说的：”这下你可以放心去你的交大啦！” 那是因为，当时准备自主招生的时候，我曾经想放弃北大的自招，而报上交的。当年自主招生还只能参加一个。那时候，陈老师说：上交对你来说不会有问题。拿个北大的，保险一点。于是我最后还是考了北大的自招，结果并没有过。高考成了完全靠裸分的比赛。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叫同学们安静下来，然后说了一段我现在还印象深刻的话：你们现在高中毕业了，志愿也填好了，但是你们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不论你将来在哪个学校，你们都还只是一条虫，远远没有到破茧成蝶的时候。所以，不要骄傲，更不要气馁。好好得享受这个假期，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痛痛快快的玩了！

“我还只是一条虫。”我反复叨念着这个比喻。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是这句话对我在大学期间的表现有所影响。

我知道的是，无论我将来走到哪里，都会记得，曾经有个陈老师，她陪伴了我整整一个高三。